第三十六章 花开花落(2/2)

“燕将军不日即归!”她坐到我旁边,一副讨好模样。

“噢!”

“啊,这就完了?是燕将军,是燕芷燕大将军哦!是刚打了胜仗那个……”

“晓得咯,那又如何?”我眒她一眼。

“你们不是有婚约吗?目下他回来不就可以继续咯。”

“早就作废了。”

“何时的事?奴婢如何不知。”她锲而不舍。

“汝可放心,不管我嫁与不嫁,你的燕允也是跑不掉的,不如明日我就把你送过去,成罢?”

“殿下,”她委屈地撅起嘴:“您晓得奴婢不是这意思。”

“管你甚意思,我去歇会,看住了啊,不许任何人来打扰。”我起身向内走去。

“又歇?您每天都去歇,歇几多觉咯。”她小声嘟囔,我只作不闻,加快脚步朝那处去。

所谓歇觉,自然是去履行我与灵修的习舞之约了,我想兰影她们都已隐约知道,只是装作不晓而已。

我的床榻四角都各有一个白玉席镇牛,我初次见到,也只是随意翻看了一下枕边那个,哪会想到……我放下床帷,爬到榻的最里面把那个席镇轻轻往西拨了三圈,又回拨半圈,但听“轰轰隆”,床侧的漆屏从中而开,一个黑黢黢的地道入口赫然眼前。

是了,这就是为何中宫被禁,灵修还可以随意出入这汉宫的秘密了。

犹记得,她第一次带我进秘道时,面上不无得意,“悠丫头,可晓得,如今这天下能找到此秘道的唯有你我二人了。”

“那舅父?”

“他,呵呵,也只是听说过了罢。”她嘴角微撇:“今日我心情好,再奉送一条秘密,从我朝开国时就立下了条规矩‘能知秘道者,唯圣女尔,临危授命,王孙不得忤逆。’这也是他如何憎恶我,也不敢杀我的缘由。”

“你是圣女?”我讶然。

“当然不是。”她忽而诡异地一笑:“不过这护命之路,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告知我的。”

这之后,我去翻阅了我朝立国的相关典籍,原来所谓“圣女”就是从王家的公主里挑选一个,可是传到先帝时,公主就只有一个,自然不须再选,那圣女只能是顺华长公主——我的阿娘。

我打着火把,穿过冗长而诡静的密道,小心地数着岔口,终于到了,拨开机关,倏时柳暗花明。甫出密道,一道水袖便甩了过来,我迅速把它拽住,回旋两转,将其挽绕在了臂上。

“反应到是尚可。”暗哑的嗓子拖着倦懒的尾音,灵修依旧是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,眉毛轻挑,丹唇微扬。

“哼,当初就是你哄骗于我,说甚百人评判,而今已过四年,所谓秘密揭晓还是杳然无期。”我把水袖狠狠掷在地上:“索性不学了,被你玩耍恁久,够了。”

“啧啧,”她咋舌摇头:“毕竟还是年轻啊,这般耐不住性子,想你阿娘当初……”

又来了,我就是被这句“想你阿娘当初……”给哄住,而且一哄再哄,居然就是四年,而至今我也不晓得这“当初”后面究竟是何内容。

“我再也不上当了,哼。”我正欲转身离去,其时,另一道水袖跟了过来想要拦住我,我又岂是当年那个小丫头,侧身让过,迅速把掷在地上的水袖挽起来,回舞了过去。

“哟嗬,”她一下跳开几远,浅浅颌首:“如此倒是可以一试了。”

“啊?试甚?”

她避开我未及收回的水袖,理了理鬓发:“百人评判啊!怎么,不敢了?”

“如何不敢?”我昂起头。

“好罢,五日之后的戌时,清露台。”

“不见不散。”

“好,我最是守约的,你可别让我失望噢。”现今想来当时的灵修的笑容何其像一只诡计得逞的狐狸,而彼时,我只顾着与她争强怄气竟未察觉。

回到浣溪殿许久,我才反应过来,蓦地拍了拍自个儿额头,五日之后不就是皇帝舅舅大摆庆功宴之时,这该死的灵修狐狸!

皇帝舅舅虽是对灵修随意出走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却是一直严令我不得与她接触的。但是我的水袖舞承自灵修,天下又别无分号,皇帝舅舅定是一看就知的。

怎么办?怎么办?我可不想皇帝舅舅认为我对他阳奉阴违。

我走来走去,晃来晃去,这时,夏薇和兰影抬了一大堆纱帐和衬布进来。

“公主,吾等帮您把帷幔换了罢,这纱和布的颜色十分妙,分开自是颜色殊异,而若合拢竟能把这布的翡翠色幻化成玉色,很是讨喜呐。”兰影说着就去拆床边挂着的沙幔。

说者无心听者有意。

我急忙扯住夏薇:“这绢布,库中可还有?”

她回忆片刻,答道:“所剩无多。”

“统统都给我找出来,我有急用。”

“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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