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4、鬼话(1/2)

我也笑得很开心,因为这恰好是我感兴趣的话题。

中国文字本身就精妙,常常是一字多义,一词几意,往往放在不同的语境里,就会生出截然不同的意义出来,就因为觉得中文博大精深,自己一辈子都学不够,因而自然不肯放精力到其它文字,忽视的结果便是英文的一塌糊涂,连四级都过得十分勉强,如今更是快还给老师了。对于中国文字的痴迷,小眉是懂我的,所以包括那些文字游戏,什么藏头诗、顶针格、璇玑图、数字诗、无情对、谐音联、猜字谜……我们俩个都曾费心去了解过,虽只算一知半解,肚皮里还是有点存货可以晃荡一下。

就像《璇玑图》,其实就是回文诗之集大成者,传说是前秦时期秦州刺史之妻苏惠所作,全文共八百四十一字,纵横各二十九字,正读、反读、斜读、纵横读、跳读、退字读、迭字读……现在专家研究出来的可组成三至七言诗共七千余首,其中佳作迭出,自那后,历代文人便竭力想模仿《璇玑图》创作出与之平分秋色的诗作来,可惜只有苏轼创作的《反复诗》略可一看,反复诗只二十九字,左旋右转,顺横逆读,也只能读出七八十首诗来,略占意境,但比之字数、花样与繁复程度,终究还是落了下风。

当然,最为世人所知的回文,还是那五个字,如今茶壶上处处可见,“可以清心也”。

于是我把很自然地把话接了下去,“别说老外了,就是中国人自己没玩明白的,就不知道多少。我上回看过一张照片,是一个专家在考察泰山摩崖石刻时拍的,一块大石头上只刻了两个字“虫二”,可这虫字上还有一撇,你们猜这是什么意思?”我一边问,一边把这两个字蘸了酒在桌子上描。

众人乱猜了一阵,连泰山顶上这位刻字老兄,是《两只老虎》的歌迷这种无稽之谈也说到了,当然无一答对。我自己当时也不解其意,是看了专家的结论后才知道的,我公布标准答案:因为这两个字,其实是“风月”二字的核,繁体字“风”是写作“風”,去掉这两个字的外框,自然隐喻了“风月无边”的意境,用文字游戏来赞美风景的优美,只有中国文人来干得出来,也只有专家才猜出这层意思。

大家都笑,说这种肚皮官司我们怎么晓得,小孟你再换一个来猜。

我想起那个“五月黄梅天”跟“三星白兰地”的无情对来,这无情对也是对联中的一朵奇葩,拆开一看,上下联字词对得极为工整,可合在一起,就全然绝不相干,当真奇谲又趣味。

我便问他们:“对联知道吧,给你们一个上联,是清末大臣张之洞出的,一日他在北京陶然亭宴客,出上联曰‘陶然亭’,你们知道下联吗?”

众人乱答,有对“烟雨楼”的,也有答“王府井”的,皆不对。大家又叫我别卖关子,赶紧的,我说:“答案是当时的宾客之一,工部侍郎对出来的,就是‘张之洞’。”

阿松抢白道:“乱说乱说,这地名怎么可以对人名,这个对得不工整。”

我笑对他言道:“这就是无情对了,你看,陶是姓,张也姓,然跟之都是虚词,亭跟洞都是物名,也工整,字字都合规矩,对得精妙,就是合一起看,全然牛头不对马嘴。好玩吧?”

于是大家都起了兴致,让我再说两个,我肚中还记得几个,就一鼓脑全倒了出来:“上联是‘堂前花始放’,下联呢,则是‘阁下李先生’,上联是赏景,下联是称呼。另有一联,上联是‘公门桃李争荣日’,这上联是民国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过六十大寿,一众弟子集体创作的,上联出自《资治通鉴》,借用了唐代名相狄仁杰的典故,天下桃李,悉在公门矣!此联一出,又用典又应景,当时还在沾沾自喜堪称绝对,结果有人当场对出下联‘法国荷兰比利时’来,一时哄堂大笑。”

大家一想,还真字字相对,但是内容谬之千里。

阿松还在一字一词地比对,希望找出不妥的地方来,我又说了一个:“还有一个,上联是国宝文物之一的‘唐三彩’,下联则是我们的中国国粹之一,麻将的‘清一色’。国宝对国粹,倒也妥贴。”

大家都称赞这个妙,我忽而又想起一个来:“老子《道德经》里有一句话,大家应该都耳熟能详的,就是‘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’,结果有人给凑了个下联‘祖宗无德,遗诸位似蠢猪’,把中国人全给骂了。”

连翁哥也掌不住笑出声来。钟姐则靠过来拍打我的手,夸奖道:“小孟来了就对了,这下办公室有得热闹了。”

小丁早就住了嘴,他在旁边笑着听我说话,偶尔插几句,绝不让餐桌上冷场。他一直很卖力地帮我倒椰奶,椰奶的味道清甜香滑腻,又不太甜,我觉得很好喝,就老实不客气地喝了许多杯。

这一餐吃得宾主尽欢,尽管宾只一个,主是一群,何况那个唯一的宾,比主人还热情周到。

结了账,才7点半不到,大家一个都没告辞,我也不好先说走,严总巡视一圈,见每个人都在等他发话宣布散场,或者安排下一个节目。他说:“晚上一起去唱歌,庆祝庆祝。”

严总有个生意场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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