酉时(5/7)
。那场灭顶的精神阉割极其顽强地自我修护,最终痊愈。这使他压抑太久的情感如火山喷发,使他重新拥有爱的能力。
“沈义。”从回忆中缓过来的周子衿轻轻叹了口气,“是我辜负了西西。她在日本太寂寞,才会染上毒瘾。我接受了她的感情,却没有回报同等的感情。我真是个卑鄙的人,一直以为她的快乐是源源不断的。得知她吸毒时,我觉得自己该下地狱。”
沈义的双手稳健地握着方向盘,说:“你没做错什么,别这么想。”
“不论怎样,都过去了。”周子衿注意到进市区后沈义径直朝他家的方向开去,“瞧我,只顾着说话都没告诉你我要去哪儿。到前面掉转方向,我要去见年卿。”他很急,满肚子的话要跟年卿说,就怕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。
沈义没听见似的,依旧朝前行驶。
“沈义,沈义。”周子衿诧异地说,“我说掉转方向。”
他还是不说话,脚上一用力,“霸道”加速向前驶去。深夜的帝都,交通通畅得很。不一会儿就到了周宅。
疯了似的“霸道”终于停下来。周子衿没有下车,他盯着沈义,问:“出什么事了?”
沈义沉着脸,仍是一言不发。忽然抬手就给了自己狠狠一耳光。
周子衿骇然,赶忙按住他的手:“老师。”他很久不曾称呼他为老师。此时情急之下自然而然地喊了出来。
血丝自沈义迸裂的嘴角淌下来。他满不在乎地拿出手帕抹了几下,转过脸,对周子衿说:“你再也不必见年卿。她不爱你了,她爱上了苏朵。”
说完这句话,他又转回来,再不敢看周子衿一眼。
妈的!沈义在心里痛骂自己:你好歹在江湖上混十多年了,居然还有不敢看的人?
其实,哪里是不敢,不过是不忍罢了。
两人并肩躺在床上,年卿问苏朵:“还疼吗?”
距离傍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打斗已经过去许久,现已是隔天凌晨。年卿却仍觉得害怕。
沈义凭什么那样怒气冲天?就因为她这样一个女人纠缠于舅舅与外甥之间吗?
苏朵了无睡意,直盯天花板。心不在焉地说:“不疼了。”
年卿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,慌乱极了:“你,你是不是也像沈义那样想。我十年前和你小舅在一起,十年后又与你在一起。我根本坏透了对不对?”
苏朵回过神来,把她紧紧揽进怀里。
这一夜很凉。他拉过薄被盖在两人身上,努力想要让浑身冰冷的年卿暖起来。但拥抱和被子作用都不大。怀里的女人仍是颤抖得厉害。
他钻进被中,轻手轻脚地解开年卿睡衣的扣子,脱去睡裤剥掉底裤。年卿周身渐渐温暖,某些地方甚至炽热无比泛滥成灾。她流着泪,在苏朵的身下辗转、抽泣,直至快乐。
苏朵奋力冲刺。只有这样,某个夜晚沈义告诉他的那些事才能被他抛在脑后。
该不该让年卿知道?
十年前,酒醉的苏朵年卿被人下了***丸。致使十四岁的男孩和十九岁的少女做出最荒唐的事。下药的人拍下了他们迷乱时的照片。照片第二天就洗了出来,整整一沓塞在周宅信箱里。信封背面印着一行字:若想拿回底片,请周子衿独自一人于时到处相见。
周子衿如约而至,随即被人击昏。醒来时,只看到浑身的血,而他左手已经无法动弹。
“啊。”苏朵轻喊一声。
他伏在她温暖的身体上,泪滴汗滴混在一起坠落。
不。不能让她知道。
苏朵不怕年卿知道后不再爱他或说不能爱他。他只怕年卿知道周子衿的手是为了他二人废掉的,会永远陷入自责的痛苦中无法原谅自己。
这样的债,他一人背负就好。至于姐姐——他低头看她,在她情潮未退的嫣红面颊上温柔亲吻——让她快乐下去吧。相信换作小舅,也会是如此选择。
其实十年前周子衿已经这样选择了不是吗?
沈义告诉他,周子衿在面对警察调查的时候很消极,关于照片只字未提。这案子找不到任何线索和突破口,警方最后只能不了了之。“你小舅若不是为了年卿,怎会不想为自己的手报仇?如果年卿知道了当年的一切一切,你以为她还会再看你一眼?”
所以,苏朵后来才会黯然离开。心甘情愿承认年卿应该是属于小舅的。
躺在苏朵温暖的怀抱里,餍足的年卿问:“几点了?”
苏朵抓起手表看一眼:“五点半。天该亮了。”
年卿从他怀里挣脱,摇着他的手:“反正也睡不着。去灯市口喝豆汁儿吧。”
“你想去?”
“嗯。想去。”
很早很早以前,年卿就幻想着和自己爱的人穿着最平常不过的衣衫,手牵手在北京弥漫薄薄晨雾的街头漫步。五毛一块喝得饱饱儿的。她觉得这样会很幸福。只没想到,带给她如此幸福的男子并不是她梦想了十年的周子衿。但她此时已是超级满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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